Contents

当代汉语中的新同音语素

摘 要: 当代汉语中新产生了一些新同音语素,它们数量众多,来源广泛,有他源的,也有自源的,其最主要的促生手段是简缩。新同音语素及其使用很有特点,主要表现为数量众多、高频使用和一组多素情况比较多。

关键词: 同音词;新同音语素

在现代汉语中,人们把声、韵、调相同,而意义完全不同的一组词称为同音词,这里,我们模仿同音词的概念,把音同、形同而意义不同的一组语素称为同音语素。在当代汉语中,由于各种原因,产生了数量众多的同音语素,我们称之为“新同音语素”,即当代汉语中新产生的与原有的词或语素音同、形同而义不同的只能作为语素使用的语言单位。

新同音语素有的与原有成词语素相对应,比如“门”,既可单独使用,也可以用于构词,构成诸如“门框、门窗、入门”等词,仿译英语“water gate(水门)”产生的“解说门、艳照门”等中的“门”,与之构成了同音语素。也有的新同音语素与原有的不成词语素相对应,比如“秀”,从不独立成词,只能用于“秀丽、优秀”等词中,与之对应的新同音语素是对译英语“show”的“秀”,构成了“做秀、电视秀、模仿秀、脱口秀、泳装秀、秀场”等词。

就音节类型来说,新同音语素主要是单音节的,用于构成一个新的双音节词,它们有的本来就是单音节的,有的则由多音节形式简缩而来。也有少数双音节的新同音语素,如“花园、广场、银行”等。

当代汉语词汇极其活跃,各种新的词汇现象吸引了很多研究者,但是,人们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词的层面,对语素的研究并不太多,而对于同音语素,更是几乎没有涉及,至今还没有看到专门的研究成果。新同音语素现象值得进行深入细致的探讨,因为:

第一,这一汇词现象数量众多,来源复杂,大多极为活跃,这在汉语的整个发展过程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因此它本身就成为当代汉语词汇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

第二,语素是语言的最基本单位,它是构词的基础,更是语言的基础,所以,研究汉语词汇,语素应当是一个重要的基础工作。新同音语素几乎与当代新词语的所有方面都有关联,如它的来源、构成以及使用方面的特点等,所以,要了解和认识当代汉语词汇,新同音语素是一个无法绕开的问题。

第三,在实际的使用以及一些研究中,由于对新同音语素认识不清、定位不准,经常会出现一些问题,这就使得这一研究具有了现实的需求和意义。

一、新同音语素的来源

由来源分,新同音语素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

(一)从外语引进的

改革开放以来,外来词引进掀起了一个高潮,而大量外来词的引进及其使用,造成了大量新同音语素。

1.音译

苏新春说,“外来语素是汉语语素的重要来源之一”1,而刘晓梅也说:“仅就当代汉语而言,外来语素实际上已经囊括了所有新语素。音译或直接引用外来概念,是形成新语素最直接最有力的原因。”2外来语素虽然并未囊括所有新语素,但是数量很多,这是事实。对于这一现象,杨锡彭的解释是:“由于用于音译的字原本就是汉语中的语素字,所以记录外来音译成分的字就会跟汉语原有的语素字形成同音同形(字形)的关系。”3比如由英语“pie”翻译过来的“派”(也有译成大致同音的“排”的),指一种西式的带馅儿的点心,常见的有“巧克力派、香蕉派、橙子派、菠萝派、蛋黄派、草莓派”等,而汉语中“党派、学派”中的“派”指立场、见解或作风、习气相同的一些人。同样的外在表现形式,意义却完全不同,因此二者构成了同音关系,是一对同音语素,前述的“秀”也是如此。这种情况比较多见,再比如“波”,是英语 ball的粤语音译,有二义,一为“球”,二为“乳房”,前者构成的词如“世界波、波鞋”,后者构成的词如“波霸”,显然也与原有的“波浪”等中的“波”形成了同音语素。

此外,还有一种情况也相当多见,这就是由音译形式的简缩而形成的新语素,与其他旧有或新生的语素形成了同音关系。比较典型的例子如英语的“taxi”音译为“的士”,用于构词时进一步简缩为“的”,构成的新词有“打的、面的、的哥、的票”等,这就与原有“的确”的“的”形成了同音语素。再比如,音译词“模特”简缩为“模”,构成了“超模、名模、车模、男模”等一批词,这就与同样也是简缩形成的“劳模(模范)、航模(模型)”等形成了“多角”同音关系。

2.意译

即对译外语的某些词或语素的意义,由此而使得汉语单位获得新义,形成了新同音语素。因为汉语和外语(其实主要是英语)各有自己的词义系统,每一个词或语素所包含的具体意义也有很大的差异。比如英语中的引申义,在汉语中可能就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联系,因此只能看作独立的意义,这样,用在一个意义上与之相当的汉语形式来对译的其他意义,就可能与汉语原义毫无关联,所以我们只能以同音形式视之。在这方面,人们经常提到的“软”和“硬”是最为典型的。

英语中的“soft”的基本意义同于汉语中“柔软”的“软”,它经常用于构词,比如“software”,汉译为“软件”;“soft drinks”,汉译为“软饮料”,指不含酒精的饮料;此外还有“soft water”,汉译为“软水”,指不含某些矿物质的水;“soft science”,汉译为“软科学”,指含复杂社会问题的综合性学科。以上四个意译的语素“软”,与汉语原有的“软”风马牛不相及,是典型的同音语素,而与“软”相对的“硬”在构词中情况也是如此。

再比如汉语“绿色银行、森林银行”等中的“银行”,对译的是英语的“bank”,但是,“bank”具有多个义项,其中的一个是指金融机构,即汉语传统所用的“银行”,另外还有一个是“留存所、库”,比如“blood bank”就是“血库”的意思。上述“绿色银行”等对译的就是后一义项。汉语的这两个义项之间,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联系,所以二者之间最好视为同音关系。因为后一意义目前只用于构词,即是作为语素来使用的,所以我们认为它是一个新同音语素。

由意译而形成的新同音语素也是为数众多,此外再如“上网”的“网”,“科技谷”中的“谷”,“数码相机”中的“数码”等,都分别与旧有的词或语素构成同音关系。

3.借形

在我们考察的各种新同音语素中,借形语素是最有当代汉语特点的一类,它具体包括汉字借形和字母借形两种。

汉字借形指的是借自日语并大量用于汉语构词的语素,它们与汉语旧有的语素(成词或不成词)构成同音关系。汉字借形新同音语素中最典型、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族”和“屋”,这两个语素非常活跃,构成诸如“工薪族、上班族、精品屋、时装屋”等大量新词4

字母借形指的是借自英文字母的语素,它们有的也比较活跃,构成了不少新词语,比如“E时代、IP电话”等。外文字母成了汉语的语素,这一现象很不寻常,但是至今这方面的研究还很不够,意见也不统一。我们看到的对此相对客观一些的表述是:“至于字母与汉字结合起来的字母词,如 B超、BP机,我们当然承认‘超’‘机’是词的构成成分语素,而‘B’与‘BP’呢?我们认为单说 B或 BP,只是音节,没有意义,但在‘B超’‘BP机’里的‘B’与‘BP’却并非毫无作用,可以认为它们相当于有意义语素的作用,尽管它们用的是字母形式。请注意这里用‘相当’两字,表示它并非真正的汉语词汇中的语素,只是在构词中‘相当’而已”。5

不管“是”还是“相当”,当今已有大量的外语字母用于构词,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些用于构词的外文字母有时也是同形异义的,也可以认为是新同音语素。比如字母“G”,用作计算机存储器容量的单位时是“GB”的简写;用于“3G”,指的是第三代移动通讯系统;用于“G点”,指女性阴道中一个容易动情的敏感区域。很显然,这是三个完全不同的“G”,而后两个只用于构词,都属于新同音语素。此外再如“B超、3B”、“维生素 E、E时代”、“K金、K房”等,都包含这样的同音借形字母语素。

借形字母语素问题非常值得进行专门研究,我们将另文讨论。

(二)从方言引进的

其实上述音译和意译的语素有不少也是先由方言区引进,然后再进入普通话中,并最终与后者中的某些原有词或语素形成同音关系的,如“的(士)”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个。我们着眼于最初来源的不同,分开来叙述,这里讨论的是没有外来背景的那些方言语素。

随着社会的发展,很多方言词打破原有的地域限制,融入普通话中,逐渐被人们所接受,成为新同音语素的一大来源。比如,粤语中有“埋单”一词,义同普通话原有的“结账”,引进普通话以后,有“埋单”和“买单”两种写法,《现代汉语词典》(2002年增补本)两者都收,在“埋单”词条下注明原为粤语,传入北方话地区后也说买单,而在“买单”词条下则注明“见埋单”。这样,“买单”中的语素“买”就与原有的成词语素“买”构成同音语素。

如果加上港台的社区词,从方言引进的新同音语素就更多了。比如“供楼、供房、供车”的“供”,义为分期付款购买,与“供应、供养”等的“供”形成同音语素。再如“晨运”,义指早晨的体育锻炼,与“客运(运输)、好运(运气)”等中的“运”也构成同音关系。

也有一些语素是双音节的,比如普通话中的“原珠笔”,港台地区叫“原子笔”,现在这一名称也在普通话中使用,这样,这个“原子”就与“原子弹”的“原子”形成了同音语素。再比如“八卦”在香港有“爱管闲事、迷信愚昧”义(见黄丽丽等《港台词语词典》,黄山书社,1990年),而由它构成的“八卦新闻、八卦消息、明星八卦、娱乐八卦”等在普通话中也比较流行,其中的“八卦”基本都不单用,即是作为一个语素使用的,因而也是新同音语素。

(三)普通话中自生的

当代汉语造词活动异常活跃,而常用的手段之一就是修辞造词,借由各种修辞手段,不仅造出了大批新词语,也造成了一部分新同音语素。最常用的修辞手段是简缩。

简缩是当今非常重要的一种造词方法,由此法造出来的词为数众多,我们早在十几年前曾经作过统计,在我们统计范围内的新词语中,简缩造词占28.5%6。时至今日,这一比例只高不低,比如王均熙《当代汉语新词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3年)收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新词语共5060条,其中简缩词语大约2000条,约占收词总数的40%。所谓简缩造词,最普通的作法就是把原型中的词或多音节语素压缩为单音节语素,使后者负载了前者的意义,而这一意义对于简缩词中的这一单音节语素来说,无疑是新的,这样,就极有可能与原有的语素或词构成同音关系。由外来词语简缩而造成的新同音语素前边已经提及,这里主要讨论由汉语原有词语的简缩而产生的新同音语素。

当代汉语中,因词语简缩而形成的新同音语素相当多,比如“企业”的简缩形式“企”在当今十分活跃,构成了诸如“国企、私企、民企、企管”等一批词,显然已经是一个成熟、固定的语素了,与原有的“企图、企盼”等的“企”形成同音语素。再比如,当今保险事业比较发达,产品种类名目繁多,它们在指称时通常都用简缩的形式,比如“财险、寿险”等,这就与旧有词“危险、阴险”等的“险”同音不同义;“拍卖”义的“拍”与“拍打、拍发、拍摄”等的“拍”也形成了同音关系。

除了上述对旧有词语的简缩外,许多新词语(包括“本土词语”和外来词语)也有简缩形式,由此也可能造成一些新同音语素,甚至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因多个简缩而形成的“连环同音”现象。比如,由“博士”简缩的“博”(构成的新词如“博导、考博、读博”)与由“博客”简缩的“博”(构成的词如“开博、博主、博文”)构成了同音关系,如果再加上旧有的“博大、博得”等,同音关系显然就更为复杂了。这不是个别现象,再如由“超声乳化”简缩的“超乳”(同类的还有“B超”),由“超级市场”简缩的“超市”(同类的还有“超模”),由“英国足球超级联赛”简缩的“英超”,这三个不同的“超”同样也是新同音语素,而如果再加上旧有的“超过、超度”等的“超”,就形成了一个新旧交错的多语素同音组。这种情况反映了新同音语素的一个重要特点,关于这一点,我们下边再讨论。

简缩之外,也有使用其他修辞手段造成新同音语素的零星用例。比如,有的新同音语素由别解而生。所谓别解,这里指的是赋予某一语素与原义无关的新义,而这一新义一旦固定下来,就与原义语素形成同音语素。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是“触电”,这里的“电”已经不是电流,而是电影或电视,正是借由这一改变,旧有词“触电”表示了新的意义,即参加拍摄电影、电视片等(见《现代汉语词典》)。与此类似的还有一个“触网”,“网”原指体育比赛中隔开双方的网,而新义则别解为互联网,二者自然也成了同音语素。

还有个别新同音语素系由谐音而生,如“旅行”的“旅”,时下经常谐音为“驴”(未顾及声调,因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音),构成的词以“驴友”为最常用,是那些热爱旅游以及野外运动的人的互称,此外,驴友们在网上聚集的地方叫作“驴窝”或“驴坛”,他们谈论的话题主要就是“驴行天下”。

二、当代汉语新同音语素的特点

由语言基础单位(词、语素)的有限性与事物的无限性这一矛盾决定,同音词和同音语素在任何时候都是一种客观存在,但是在当代汉语中却有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本文所讨论的新同音语素来说,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点。

1.数量众多

这由以上的叙述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由于当代造词活动极为活跃,也由于外来词的大规模引进以及其中相当一部分的高频以至于超高频使用,新同音语素出现的可能性远大于以前的任何一个时期,而实际上出现的新同音语素数量也就远多于此前的任何时期。在新同音语素的诸多促生手段中,简缩无疑是最重要、最突出的一种,在我们考察的范围内,大约有80%的新同音语素是由简缩而生的。除前边举过的例子外,再如“大本(本科)-广本(本田)、复关(关贸总协定)-网关(把两个不同协议的网络连接在一起的设备)、法网(网球)-上网(互联网)、澳(澳门)胞-澳(澳大利亚)网”等。

2.高频使用

这里的高频使用大致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新同音语素大量用于构词,二是由它们构成的新词语往往有较高的使用频率。比如,前边提到“拍卖”的“拍”,由于当今拍卖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商业活动,所以指称相关事物和动作行为的新词语就比较多,如“拍品、拍价、开拍、竞拍、流拍、春拍、网拍”等,这样一组词都有相当的复现率,有一些甚至有明显的流行性。其他的再如:

险(保险):车险、财险、寿险、意外险、家财险、财产损失险、商业险、营企财险、货运险、责任险、短期健康险、意外险、医疗险、附加险、水险、健康险、险种

保(保险):人保、太保、医保、社保、保监会、保费、车保、汽保、参保

门:监控门、伊朗门、拉链门、解说门、艳照门、情报门、手机门

银行:血液银行、绿色银行、健康银行、森林银行

新同音语素的高频使用,扩大了汉语“无理组合”形式的范围,如“傻瓜相机、干啤酒、软饮料、热键、头脑风暴”等。

3.一组多素情况比较多

我们指的是三个甚至三个以上一组的新同音语素比较多见,这样的例子前边已经举过,再如“奥数”的“奥”是“奥林匹克”的简缩,“奥奖”的“奥”是“奥斯卡”的简缩,而“奥教”指的是日本的邪教奥姆真理教,“奥”是“奥姆”的简缩。以下都是这样的例子(我们只列新同音语素):

导:导(导弹)防、名导(导演)、博导(导师)

卡:银行卡(IC卡)、卡(卡拉 OK)厅、卡(卡式录音机)带

干:干洗、干红、干租

巴:巴(巴基斯坦)解、巴(巴黎)统、大巴(巴士)

电:电(电话)询、电(电子)游、触电(电影、电视)

个:个(个体)协、个(个人)唱、个(单个)股

软:软件、软水、软广告、软着陆

硬:硬件、硬水、硬广告、硬着陆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一是不同的词采用了同一个字形的简缩语素,外来词和汉字词都有这种情况;二是意译时用同一个汉字对译外语同一词形的不同意义。

三、与当代汉语新同音语素相关的几个问题

如前所述,到目前为止,当代汉语新同音语素问题还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相关的研究还没有展开,所以对它的类型、来源、产生原因和产生过程以及特点等还没能形成完整的认识。因此在各种语言实践及研究中,就有一些模糊的认识和不甚妥当的做法,这是需要注意并及时纠正的。

客观地说,因为同音语素是一形二义或多义,有时又不能提供足够的区别特征,所以就非常容易产生意义混淆的情况。比如“车模”,既指“汽车模型”,又指“汽车模特”,而造成一词二义的原因,主要就在于“模”是同音语素。这种情况并不是个别、极端的例子。但是,更值得关注是在以下两个方面存在的问题。

(一)工具书中存在的问题

在各种工具书中,与同音语素有关的问题比较集中和突出,其中最主要的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误把语素升格为“词”

这一失误目前相当多见,比如《现代汉语新词语词典》(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5年版)收“广场”作为词条,释义为“特指大商场”。此义与原有“面积广阔的场地,特指城市中的广阔场地”义(见《现代汉语词典》)的“广场”相去甚远。前一义是香港人对西班牙语“plaza”一词的翻译,指中央有宽敞而高耸的空间、四周有多层连片的商店,集购物、娱乐、办公于一体的商业大厦或大商场7。新义的“广场”从不单用,比如既不能说“我去那家广场购物”,也不能说“那边新开业一家广场”,它只用于构成“购物广场、平价广场、手机广场、美食广场”等,因此只能算是语素而不是词。类似的还有“食品城、商业城、鞋城”等的“城”,这部词典也单立一条,实际上它也是不成词语素,与原有的“城市、城乡”等的语素“城”形成同音关系。

2.混淆了同音语素的界限

有些工具书不分语素的意义,把含有同音语素的词排列在一起,从而混淆了同音语素之间的区别,也模糊了词源。《现代汉语词典》作为一部权威性的工具书,也存在这方面的问题。比如“硬”字条下共列五个义项:物体内部的组织紧密,受外力作用后不容易改变形状(与“软”相对);(性格)刚强,(意志)坚定;坚决或执拗地(做某事);勉强地(做某事);(能力)强,(质量)好。然而,这一字条下,收了以下一些与上述五个义项无关的词:“硬磁盘、硬广告、硬环境、硬件、硬盘、硬驱、硬设备、硬水、硬着陆”。与“硬”相对的“软”字条下的收词情况基本也是如此。很显然,这就是把同音语素与多义语素混为一体了。

(二)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主要是混淆了词与语素的界线,比如有文章说:“如‘广场’指面积广阔的场地,特指城市中的广阔场地。但是随着外来词语的吸收,‘广场’作为一个具有另外含义的词语出现了。把别墅、公寓、住宅、商场乃至把办公、住宿、购物、娱乐为一体的综合建筑物都叫‘广场’,造成意义上的混乱。”8这里就把新义的“广场”称为“词语”,应当说,这种情况相当常见。

问题还不仅仅是误把语素当成了词,有时还会由于这种混淆而得出某些错误的结论。比如“傻瓜”,作为语素构成“傻瓜相机、傻瓜电脑、傻瓜热水器、傻瓜领带”等时,义为“易于操作的”,这是一个新增的义项,究其来源,其实是误译了英语“foolproof”所致。“foolproof”的正确翻译是“防傻”,而不是“傻瓜”。虽然是误译,但是人们却将错就错地使用了它9。然而,有的研究文章却把此义看作汉语原有词“傻瓜”派生出来的,并进而把“傻瓜相机”等归入比喻构词,这样就不仅把词义与语素义混为一谈,而且也误解了后者的来源,并对“傻瓜相机”的构词类型作出了错误的分析。

误解语素义来源的情况也比较多见,比如有人在谈到“城”的时候说:“但现在出现的某些以‘城’为语素组合的新词,却在使用中把‘城’的词义作了不适当的泛化……三张餐桌的小饭馆就称‘火锅城’,不足十米的小门脸儿也叫‘文具城’,其它还有‘壁纸城’、‘家具城’、‘家电城’等,实际上是把‘城’作为‘店’来使用的。”10作者的批评自然不无道理,但是把“城”的语素义作为词义的泛化,就没有道理了,因为这个“城”是香港人对译英语“city”的,此词除了“城市”义外,另有“中心”的意思7,所以此义并非原词义的引申或泛化。

在线阅读/下载 PDF

下载 PDF


  1. 苏新春.当代汉语外来单音语素的形成与提取 [J].中国语文 2003(6). ↩︎

  2. 刘晓梅.当代新词语对汉语语素系统的影响 [J].暨南学报 2005(1). ↩︎

  3. 杨锡彭.汉语外来词研究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P17. ↩︎

  4. 刁晏斌.现代汉语史 [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 2006. P104-106. ↩︎

  5. 沈孟缨.现代汉语理论与应用 [M].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9. P293. ↩︎

  6. 刁晏斌.新时期大陆汉语的发展与变革 [M].台北:洪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 1995. P25. ↩︎

  7. 陈建民.中国语言和中国社会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 1999. P56, P57. ↩︎ ↩︎

  8. 史素芬.简论新词语对汉语言的丰富与发展 [J].山西师大学报 2002(1). ↩︎

  9. 宗守云.时髦的 “傻瓜 ” [J].咬文嚼字 2001(5). ↩︎

  10. 李娴霞.关于新时期汉语词汇发展现象的扫描和分析 [J].河北学刊 199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