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张谊生《现代汉语副词研究》

摘要：本文对张谊生所著《现代汉语副词研究》进行了评述，主要谈了几个比较突出的特点：研究内容出新、研究方法出新、具有史的观念。

关键词：现代汉语副词书评

张谊生的专著《现代汉语副词研究》（学林出版社2000年6月第1版，以下简称《研究》）是一部以现代汉语中一类词为研究对象的学术专著。现代汉语副词是非常复杂的一类词，它的个性大于共性，多年来，人们对它的研究，大致都从两个方面来进行，一是对一些具体副词的意义、功能及用法等进行描写和归纳，这就是所谓的微观分析；另一方面就是从性质、范围、分类到功能、意义和特点等各个方面对副词进行总体的探讨，这就是所谓的宏观研究了。两方面相比较，宏观的研究相对滞后，还有许多带根本性的问题没能很好地解决，而这一点，恐怕正是《研究》一书所以产生的最主要的原因。

本书共分4篇，第一篇是“性质和类别”，主要讨论了副词的性质、范围和分类，以及作者对副词所作的三分，即描摹性副词、评注性副词和限制性副词相互间的区别，最后对具有多项功能的“才”进行了综合的研究；第二篇是“结构与关系”，讨论了副词充当补语、修饰名词、重叠形式以及连用的类别和共现时的顺序等；第三篇是“否定与连接”，主要讨论了副词的预设否定功能和篇章连接功能；第四篇是“生成与变化”，主要是结合具体的副词如“难免”“永远”等讨论了副词的生成、虚化以及发展与变化等。这样的内容安排，与先总述，然后就程度副词、时间副词……进行分述的作法大相径庭，并且使宏观的探索和微观的分析有机地结合了起来。

本书具体研究和阐述的内容，往往不宥于成见，时能另出新意。比如，人们在谈到副词的句法功能时，通常都认为副词只能充当状语，而本书作者则指出，这种说法同语言事实并不相符。在第二篇第一章中，就讨论了充当补语的程度副词，把它们分为兼职充当补语的可补副词（如“很、无比”等）和专职充当补语的唯补副词（如“透、透顶”等)，又从结构方式上把由程度副词充当补语的述补结构分为组合式（使用结构标记“得”者）和粘合式（不用标记而直接组合者）两种，还从表义功能、评价色彩和语义情态这样的语用的角度论述了副词充当补语的表义特征，最后，由前边的论述和分析引发开来，又谈到了副词的历时发展变化问题、人们不愿承认部分副词可以充当状语的两点原因以及对此应持的态度。

再比如第二篇第二章讨论副词的超常搭配功能——修饰名词，首先就指出，副词之所以能够修饰名词，其深层的原因和制约因素主要在于那些被修饰的名词具有了特殊的语义基础，或者是发生了功能转化，而接下来就从名词的顺序义、类别义、量度义、动核化和性状化等五个方面阐释了各类副名结构之所以可以组合的原因。

本书还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这就是结合具体问题的研究，多方面、多角度地总结了副词研究的方法论问题。以下我们略举几例：

“毫无疑义，副词研究在对副词所处的各种格式和所表的各种语义进行详尽细致描写的同时，还应该尽可能地进行归纳和概括，在把握副词的基本功用的基础上，归纳出副词的基本义——高层次的语法意义———同派生义的内在联系。副词的基本义一旦被确定，就可以对该副词纷繁的义项和用法起到提纲挚领的作用，从而使各义项能够互相贯通，脉络清晰。”（107页)

“（关于预设否定副词‘白、干”等）这里想要进一步强调的是，无论是分析用法还是辨析异同，对于这些语义比较空灵、用法复杂多样的预设否定副词，一般意义上的结构关系分析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而适当地运用语义指向和语义特征分析法，引人‘预设"、‘隐含’、‘焦点’、‘暗示’等语用概念显然是很有必要的…………”（295页)

《研究》一书突出了史的观念，强调动态的研究：

第一，对于某一副词或其某一用法，经常考察其在古代汉语，特别是近代汉语中的发展变化，从而明其源流。比如 205 页举古代汉语、近代汉语和现代汉语的例子分析和说明了副词重叠形式形成的三个阶段，等等。

第二，关注当代汉语的发展与变化。书中经常有“当代”字样，并且列举了不少最近的用例，另外还多次阐明了自己对某些新语法现象的看法和态度。比如，在178页中谈到：“从语言规范看，这种搭配方式（按指“很传统、特知音”这样的形式）同前几种副名结构不同，出现时间不长，尚处在探索、发展的过程中……我们觉得，语言总是要发展的，判断一种语言现象规范与否，不宜简单从事，而是应该接受实践的检验。"

第三，书中指出许多副词及其某些用法等仍然处在动态的发展变化过程中，并且从发展的角度、用发展的观点解释了某些副词用法的差异和参互。比如 365 页中就指出，副词的三大类划分以及它们之间的差异，“其实就是各种历时的虚化差别在共时平面上的反映”，而类似的论述在书中还能见到很多。

当然，一书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比如作者在某些用例，特别是古代和近代用例的选择与说明方面，似乎就有可议之处。例如249页所举《元史·世祖纪九》中的例句：“泸州管军总管李从，坐受军士贿，纵其私还，致万户爪难等为贼所杀，伏诛。”按，作者认为此例中的“坐”义同“徒、白”，恐非其实。

此外，书中有的叙述，前后失去照应，因而显得重复啰嗦。比如，102页谈到“才”可以用于多种句式，强调一系列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申辨性语气，下边列出了三种，即反驳对方，深化程度，加强否定，另外，在凝固格式“不………才怪”中也可以用来加强推断。116页中又谈到：“‘才”可以表达一系列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语气，主要是四种”，接下来，又把上述四点重复了一遍。